宋時硯帶人把我堵在牆角的時候,我正在給微信置頂「硯硯寶貝」發訊息。
【今天晚上有點事情,晚點再和你打遊戲。】
昏黃的路燈灑下,隻在拐角處投下一片光明。
訊息發送出去,我握了握拳,抬眸時卻聽見一聲訊息提示音。
下一秒,透過人群的縫隙,我看見倚在牆邊的宋時硯,目光落在手機上,眉眼間的冷厲瞬間融化,眼角笑意溫柔。
他湊近手機的收音孔,聲音低啞溫馴:
【冇事乖乖,我正好也有點兒事情,你忙完了再找我就行。】
麵前的人自覺息聲。
握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一聲,我垂眸,恰好看見「硯硯寶貝」發來一條語音。
「你運氣好。」
「道歉吧。」
宋時硯收了手機,望過來的目光重新變得冷漠而無情。
「說完了就放你走。」
「硯哥?」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滿地喊了一聲。
宋時硯冇理她,手中夾了根菸,旁邊的人想遞火,他卻冇有接。
眼前人的眉眼與以往的照片重合。
宋時硯站在最外邊,燈光隻照亮了他的半邊臉,明暗分明,卻仍舊好看得過分。
我有些恍惚。
半邊是我的硯硯。
半邊是宋時硯。
手上的力道一下鬆開。
我搖了搖頭。
「好。」宋時硯語氣淡淡,冇有再看我,隻是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拳腳不斷落在我身上。
一個接一個,被碰到的地方生疼。
威脅,謾罵,一句一句鑽進我的耳朵裡。
還有周月月得意的笑聲。
我死命把臉埋進臂彎裡。
不知多久,等我再次睜眼,拐角處的人影早已不見。
我招惹了周月月。
她招人討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仗著自己有個混混男朋友,在學校裡橫。
週三我在食堂排隊吃飯。
她帶著小姐妹忽然出現,招呼也不打,旁若無人地插進隊伍裡,擋在了我前麵。
如果是平時,我說不定會先和她說上兩句。
可是那天我太餓了。
早上忘吃早飯了,第三節課就餓得不行。
直接推了她一把。
可是我又忘了,我的力氣很大。
這一推,就直接把她推得摔了一屁股。
周月月落地的聲音不小,連帶著那一片忽然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。
她估計是從冇受過這種待遇,臉漲得血紅,像是充氣過頭要爆炸的紅色氣球。
我剛想和她道歉,就聽見阿姨叫我:
「妹子吃啥,不要磨磨蹭蹭,後麪人還排著隊呢。」
我一愣,瞬間忘記了還在地上的周月月,對著阿姨報了幾道菜名。
等我打完了飯,她已經不見了。
我想了想,覺得還是她有錯在先,我們倆之間一筆勾銷了。
隻是我覺得。
周月月顯然並不這麼覺得。
要不然她也不會拜托男朋友的好兄弟來教訓我了。
我也不會被自己的男朋友帶人打一頓了。
回寢室的時候,我身上的衣服浸了汙水,又臟又臭。
室友捂了鼻子,麵色驚異:「冉冉你怎麼了?」
「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。」
「哦。」她鬆口氣,「快去洗澡吧。」
我應了一聲,將臉上的口罩摘下,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起來。
——【乖乖在乾嗎呀?】
——【忙完了冇有?】
——【怎麼不理我(流淚貓貓頭.jpg)】
——【乖乖?】
——【乖巧等待.jpg】
我冇有回覆,按下息屏鍵,進了衛生間。
我和宋時硯網戀三年,還冇見過麵。
剛認識的時候,他喊我喊陸冉。
後來熟了,他喊我喊冉冉。
再後來,他和我表白,喊我乖乖。
我們認識快三年。
中途他爺爺去世了。
那段時間我們每天通五個電話,他在那邊講他爺爺,講到聲音嘶啞,又或者落淚。
我在這邊陪他一起哭,邊哭邊安慰他。
我對他的童年瞭如指掌,聽他唸叨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,他唯一懷唸的歲月。
我的瀏覽器搜尋記錄全部都是:親人去世了怎麼安慰最好。
他有時半夜給我打電話。
淩晨三點的城市一片漆黑,我在睡夢中被鈴聲吵醒,從床上坐起來,看著如墨的夜晚,陪他流淚。
後來宋時硯慢慢走了出來,時間證明最好的安慰果然是陪伴。
雖然我們從未見麵。
在他需要我的時候,我就會出現。
他說,【乖乖,幸好有你在。】
收到這條訊息的時候,閨蜜笙笙正好在旁邊看見了,她嗤笑一聲:
「看不出你這麼閒,隔著螢幕去安慰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。」
我垂眸盯著螢幕,答非所問:
「很神奇不是嗎?」
「網絡真發達。」
宋時硯的頭像是一隻貓,軟軟地衝著我笑,隻是看著,也讓我的心情變得好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