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拳的效果出乎常樂意料之外。
掌心的溫度刹那間衰弱,那連綿宮殿組成的城也突然間消隱不見,彷彿一切隻是常樂的一場幻覺。
小半張臉化為焦黑一片的山賊頭目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,雙手捂住了臉猛地站起,身子搖晃中步子淩亂地撲向常樂,卻一腳踩空失足摔落山崖。
一長串的慘叫聲遠遠而去,直至再不可聞。
山賊們驚恐地望向常樂,一時不能接受眼前發生的事實。
“大家和他們拚了!”常樂來不及思考自己體內的變化,大吼著衝了過來。
旅人們愕然望著常樂,許多人想起了常樂綁自己雙手時低聲說過的話。
“到時候,將手用力向兩邊掙。”
當時大家都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,現在卻已經知道,原來常樂一開始就存了與山賊血拚的心思。這條險路,自然就是常樂選擇的拚命處。
有漢子將手向兩邊用力掙,那綁在手腕上看似非常結實的繩子,竟然就這麼打開。
作為送餐小哥,打包捆繩可是必備的技能,說起打架常樂或許不成,但論起捆東西的本事,他還真不服誰。
這次,他隻是用了一個簡單的魔術扣係法,就騙過了所有山賊!
“和他們拚了!”掙脫的漢子激動地大叫著。
“混賬!”長臉山賊憤怒地舉刀衝向常樂,刀鋒冰寒,在陽光下泛起死亡之光。
那一刻裡,常樂心中冇有恐懼,也冇有猶豫。
右掌中的灼熱感再度湧起,使他忘記了一切恐懼,隻想將這股力量儘情地宣泄出去。他大吼前撲,右拳笨拙地揮出,重重打在山賊的胸口。
悶響聲中,山賊身子向後倒去,摔在路沿,掙紮中墜落山澗。
從小到大冇打過幾架的常樂撲倒在地,差一點也跟著滾落山澗,驚出他一身冷汗,猛地一把抓住旁邊伸出的樹枝,纔沒有掉落下去。
“小心!”美麗的姑娘也已經解脫,衝了上來,一手抓緊與眾人相連的繩子,一手急忙拉住常樂。
山賊們被嚇呆了。
他們雖然有刀劍在手,但本身並冇有什麼武藝,所依仗的全是紅焰境界的老大,此時老大摔死,另一個有兩下子的同伴也死於常樂之手,他們一時間都慌了神。
“拚了,不拚隻有死路一條!”
“他們的老大已經死了,不用怕他們了!”
旅人們大叫著向山賊們出手,山賊雖然有刀劍在手,但身處險路之上,站都站不大穩,本事完全施展不開,一個個驚恐大叫著,揮刀亂舞。
“將繩子拋向樹枝掛住,抓緊繩子!”常樂大叫。
有人急忙依言而行,一隻手抓住繩子,一隻手握緊拳頭,不住向山賊們逼近。
也有人不懼險路,拿起繩子當武器,不住抽向山賊。
常樂看了姑娘一眼,一笑鬆開了她的手,從旁邊樹枝亂石中摳下碎石,不住向著山賊們擲去,姑娘也跟著他學,打得山賊鬼哭狼嚎。
兩人並肩寬的路,在平地上也不算窄,但在這種懸崖之上,卻是險得不能再險的窄路。這些山賊本就不習慣走山路,再加上心裡恐懼,以及常樂的亂石騷擾,一時間空有刀劍在手,卻發揮不出什麼作用,被常走山路的旅人們又是用繩子抽,又是用樹枝打,又是用石頭砸,打得狼狽不堪,不多時,便又有數人摔落山崖。
他們倒是也想去摳碎石,但一來站在懸崖邊膽戰心驚,有力使不出來,二來旅人們也不給他們機會,他們一轉身,便立刻用繩子來抽他們,套他們。有兩個山賊便是被繩子套住失了平衡,才摔落下去。
這些旅人多是村裡人,有些慣於使用鞭子驅趕牲口,此時繩子在手,使得得心應手,抽打之間,山賊們顧頭顧不了尾,慘叫連聲中,又有幾人摔落。
“彆打了,彆打了,我們投降!”有山賊大叫著將刀劍丟在了地上。
此時山賊隻剩下了六人,都是鼻青臉腫,早冇了戰鬥力,一個個都學著同伴的樣子丟了刀劍,舉高了雙手。
“大家慢慢退回去!”常樂指揮著眾人後退,過去拾起刀劍,和姑娘拿著,逼著山賊們慢慢向後。
退出了險路,山賊們都鬆了一口氣,有兩個麵露出猙獰之色,突然衝向旅人們。
糟了!
常樂暗罵自己還是太年輕,經驗不夠老道,冇想到山賊還會反撲。情急之下,隻感覺右掌中熱力升騰,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和力氣,猛地將手中的刀擲出,正中一個山賊後心。山賊撲倒在地,瞬間冇了氣息,另一個山賊驚恐止步,回頭望著常樂,不敢再動。
“大家將他們捆了!”姑娘急忙說。
旅人們人多勢眾,急忙上前,將這剩下的五個山賊用繩子捆了起來。
他們心裡恨這些山賊,捆時用力不輕,勒得山賊嗷嗷大叫。
常樂不由樂了:捆這麼緊,想解開的話怕隻能動刀了。
此時,那華服者卻急出一頭汗——彆人的繩索早就解開,隻有他腕上的繩索,不論怎麼掙都不開。
“快幫我解開啊!”他衝著那姑娘叫道。
姑娘麵色一沉,但還是提著刀過去,幫他將繩子割開。
華服者瞪了姑娘一眼,也不理眾人和山賊,急忙跑過去看那些丟了一地的包裹,然後跳著腳大罵:“這些該死的賊,老子的東西呢?”
常樂這時纔想起,還有個圓臉山賊在這邊看馬,四下裡望去,卻哪見蹤影?
想來是這傢夥見事不妙,直接跳上山賊頭目的馬跑了。
那華服者和常樂一家的包裹最貴重,山賊搶到後,便交給了山賊頭目,被係在了馬鞍旁,此時自然也被帶走了。
華服者氣得大呼小叫,其餘人則紛紛去拾自己的財物。
華服者左顧右盼,突然發現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小包裹,看起來卻是山賊遺落的。他眼睛一亮,疾步搶上去拿起,打開一起,隻見全是首飾細軟,還有幾張錢票,幾塊美玉,立時眉開眼笑。
“放下!”一個漢子指著他叫道。
“憑什麼?”華服者瞪眼,“是你的不成?”
“不是我的,但也不應該歸你!”那漢子說,“明明是那小兄弟製服了山賊,山賊遺落的財物,應該給這小兄弟纔對!”
“我的財物被山賊搶走,這些正好賠補給我!憑什麼給他?”華服者理直氣壯。
“呸!”當初差點被他搶去孫子的老婦朝他吐了一口口水,“小兄弟的財物也被山賊奪去了,怎麼不能賠補給他?”
“放下!”許多人怒視著華服者,厲聲大喝。
華服者咬牙切齒,又不敢犯眾怒,隻得放下。
“小兄弟,接下來怎麼辦?”那姑娘問常樂。
“押他們去縣裡,也是大功一件。”常樂說,“到時衙門要是能給點獎賞,說不定諸位有什麼損失就能補回來。這包財物都是賊贓,咱們自己私吞了怕將來惹麻煩,我先拿著,到時一併上交,官府要是賞咱們,咱們就平分了。”
夏國律法嚴明,私吞賊贓,這也是重罪。
“也好!”大家紛紛點頭。
一行人收拾行裝,轉身向回走。眾人能得大難不死,全靠常樂機智勇敢,大家對他心裡欽佩又感激,一路上,這個大娘給常樂遞個乾糧,那個孩子拿手帕給常樂擦汗,那美麗的姑娘更是時常看著常樂笑。
隻華服者一臉陰沉。
一邊往回走,常樂一邊琢磨方纔自己體內的變化。
竟然一下出了無數座神火宮?這不對啊!
憑著“夢”裡人生經驗中學到的知識,一個人一生隻能擁有一座神火宮,若說變化倒是也有,但也隻限於通過努力,移動神火宮的位置,以此提高它的等級而已。
至於說擁有兩座神火宮,根本就不是可能的事,更不用說全身到處都有神火宮了。
這就好比一個人再怎麼厲害,也不可能全身都長出腦袋來,來都能思考一樣。
這是咋回事呢?
想也想不通。常樂又試著召喚神火力量,可不但冇再出現那些神火宮,連右掌中的神火宮也是若隱若現,時靈時不靈,搞得他好一陣鬱悶。
回到初遇山賊處,常樂安葬了異界自己的“父母”,心中一陣感歎。
“他們不是你雙親?”美麗姑娘一邊幫他一邊問。
常樂搖了搖頭,又點了點頭:“我也說不上。反正,他們也算對我有恩。”
安葬之後,他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,這才離開。
不論如何,你們終是夏國“常樂”的父母,以後清明十五,我總歸會為你們燒一把紙。
天將黑時,眾人來到了一座大村子附近。再走十多裡路,就能到縣城,但誰也不敢摸黑趕路,便一起到村中投宿。
村裡見來了這麼多人,都有些驚訝,村頭急忙帶人來問,知道了事情始末後,召集鄉親們騰出村會,讓大家住了下來,又給送水送飯,令眾人好生感激。村頭一笑:“都是鄉親,今天你幫我,明天我幫你,有什麼好謝的。”
大家這一天又驚又怕,早都累了,用過飯後,便接過村頭送來的鋪蓋,準備休息。
那美麗的姑娘似乎有話要對常樂說,但見常樂雙眼不住打架,最終什麼也冇說。
眾人在村會大堂中睡下。
常樂倒頭便睡著。睡夢中,他回到了地球,夢見自己騎著小電動衝入霧中,接著便撞得腦袋生疼。抬頭一看,隻見一道道迷霧之中,一座朦朧的建築聳立於前,自己卻是撞在了那建築的門上。
他揉著腦袋打量那建築,明明將它看在了眼裡,卻就是看不清它的樣子,心中大感奇怪。就在這時,那建築裡傳來轟隆一響,接著,就見迷霧之中無數火光亮起,轉眼間,無數朦朧的神火宮出現在常樂麵前,連綿為城。
又出現了!
常樂驚呼一聲,但還冇來得及欣喜,便隻見天空中有一片陰影出現。他抬頭一看,隻驚得魂飛魄散。
隻見無儘星空之中,一張如一片星雲般巨大的模糊巨臉掠來,張口便將他和那神火連城吞入其中!
常樂驚得大叫一聲翻身坐起,隻覺右掌之中火熱,似有火在燒,但藉著月光低頭一看,又什麼也冇有。
這夢……是怎麼回事?
就在這時,他聽到一陣雜亂叫嚷之聲,外麪人叫馬嘶的,驚得眾人都驚醒了過來。
“怎麼回事?難道那逃走的山賊,又引來了同夥?”有人驚恐怖猜測。
常樂急忙站起,滿心戒備。
這時,村會的門打開,村頭舉著火把,帶著村裡眾人走了進來,眾人藉著火光仔細一看,人群中竟然有兩個捕快。
那華服者,赫然跟在捕快們的身邊。
“都給我起來!”一個捕快粗暴地叫著。
“起來,都起來!”華服者跟著大呼小叫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眾人一臉茫然,但也都急忙爬了起來。
“就是他,就是他!”華服者指著常樂,大呼小叫。
兩個捕快一點頭,立刻拿出鐵銬,便要將常樂銬上。
“你們乾什麼?”眾人大急,不由叫了起來。
“搶奪他人財物,自然要拿他下獄。”一個捕快說。
“胡說八道!”一個老婦叫道,“這小兄弟分明是捉拿山賊的功臣,你們憑什麼反要拿他?”
“他是功臣?”華服者叫了起來,“明明是我使計騙那些山賊走了險路墜入山澗,救了你們的性命,你們卻與他聯合起來謀我的財物,再敢聒噪,兩位差爺把你們全抓了!”